卓伢子初在水池碰到这头大狗时,它正低着头喝水,不凶不吠,极其安静。卓伢子跑过来时,它反而被吓了一跳,立马窜开。当它发现是一个小屁孩时,立刻原形毕露,对着卓伢子低吼,声音低沉有力,踏着犬步缓缓逼来。
“我勒个去,这是藏獒吧,看起来跟头小狮子一样,鬃毛这么长。哥是属虎的,不要过来,知道‘狮子守大门,老虎坐中堂’吗,何况你还是一条笨狗,赶紧滚克去守门。太近了,哥忍不住了,要出招了。”卓伢子肯定不会故技重施,刚刚撒完一泡长尿,莫得子弹咯,有心无力啊。看着越来越近,呲牙咧嘴的大狗,卓伢子只能使用小锤锤,先锤它鼻子,然后圈住大狗的脖颈,全身压上,撞倒它。
卓伢子虽然四岁,在瑶寨可是有元首之威名,方圆三百里瑶寨,不论聪明才智,还是反应执行力,都是一等一的。至于体力、技巧,作为穿越人士,完全不是问题,胆气横生,对付一头老狗不在话下。
幸好卓伢子遇到的是一条老狗,颇通人性,性情温和,没有一上来就直接扑过来。之前呲牙咧嘴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一下这不熟悉的小屁孩,让他知趣远离,它不好惹!何况这李府不是它本来的家,狗胆不壮、狗威不振,哪知道这小屁孩来真的,一时间没回过神,小屁孩的动作太快,狗鼻子遭到狠狠一击,眼泪鼻涕齐流。接着不由自主的翻倒在地,脖颈被小屁孩的臂膀控制住,一时间发声都不得,只能凄切呜咽。老狗落泪,真是让人为之心有戚戚然。正是‘獒落平阳被童欺,龙困浅滩鱼虾戏’,一失足成獒犬耻啊,两只狗眼无神的望着蓝天,似乎在回味它青壮年时威风凛凛跟着主人东征西讨的往事,它太老了。
作为瑶人,唐卓是不能杀狗的,更不能吃狗肉,让他穿越引以为憾,后世不是有句名言吗?狗宝宝那么可爱,你怎么下得了嘴?
传说中狗是瑶人的祖先。汉人记载的《后汉书.南蛮传》等古籍,明确记载了瑶人的盘瓠神话。盘瓠(盘古)有开天辟地,后化为大黄狗,衍生瑶人。盘古开天之后,至远古时代,正值三禾大王朝,有一野心勃勃的高王,意图一统三禾大王朝诸多城邦。平王十分忧虑,于是张榜:谁能取下高王首级,赏赐黄金万两,封邑万户,并将最宠爱的三公主许配给他。却被盘瓠化身的大黄狗取下高王首级。由此盘瓠与三公主结婚,后生下六男六女,是为瑶人各系。
另一个瑶人自古相传的神话。盘古开天辟地之后,伏羲与女娲生下诸多子嗣,其中最小的儿子叫东山,最小的女儿叫小妹。大洪水时,天河从空而降,地上化成了汪洋大海。东山与小妹跳进大脚盆中,又把小狗也带了上来。于是,顺水漂流。也不知过了多少日,多少夜,大水开始退下去,露出了一座山。东山与小妹爬到山上,发现了一个黄龙洞,便住了下来。每天挖野菜、竹笋充饥。忽然有一天,他们发现狗尾巴上有两颗谷粒又惊又喜,忙把谷籽种到了山上。三年后,打了九担九斗谷子,又过三年,打了九百九十担。这兄妹二人生儿育女,繁衍了子孙后代。相传他们活了一百多岁,子子孙孙,全家共有九百九十余口,是为瑶人各系。这大黄狗立下了汗马功劳,跟着东山与小妹活了很久,直到老死。人们把它埋在黄龙山,建庙立碑,并告诫后代不能吃狗肉,形成瑶人禁吃狗肉的习俗。
从现实考虑,瑶人作为游猎、游耕族群,频繁迁徙,大黄狗在其中作为人类好助手的价值不可低估。后世的相关证据表明,中国南方才是驯化狗的最早地区。可见瑶人与大黄狗的渊源,一脉相承。
‘正好收服此狗,让它帮忙找人,’卓伢子眼珠子转啊转,时刻观望着大狗的神态,一边抇住大狗的胳膊渐渐放松,一边摸着狗头,‘大狗头,摸起来比瑶寨的阿黄要舒服’,直到大狗完全得到自由。
这大狗安静下来许多,它已经知道不是小屁孩的对手了,再从小屁孩熟练训狗的动作来看,完全没有杀意嘛,只能选择臣服,身体慢慢放松,不再反抗,‘摸得咱狗家好舒服,好开心’。
等到大狗恢复自由,站起身来,尾巴对着小屁孩左摇右摆,眯着眼睛享受卓伢子的‘狗头、脊背抚摸’。卓伢子挺着身子让它闻闻自己全身的气味,再闻闻衣服上的气味、最后闻一下pp。‘今天坐了一下午于国安的头上,气味应该还在,让这大狗闻下,找人还是可以做到的。’
‘这大狗看起来不像是本地的大黄与串串,倒像是纯种藏獒的祖先,又有点高加索犬的形态,’唐卓前后打量着这大狗,越看越像,特别是大狗‘唏嘘的鬃毛渣、忧郁的眼神’,无不透漏出来自高原上纯正、‘高狗一等’的血统,‘莫非是蒙古人带过来的?高加索犬可是蒙古大军西征遗留在高加索山繁育的后代,更何况被蒙古人征服藏区的藏獒。不管那么多了,先找人要紧。’
“好狗,与我去寻人。哈哈哈,这藏獒不错,哥虽然不会老马识途,但是狗狗会认路啊。”唐卓牵拽住大狗,然后对着大狗的耳朵叫唤道,拍了一下狗面。‘我勒个去,跑那么快干嘛,都要拖着哥跑了。停下,好,站好咯,让我骑在你背上,獒骑兵,出发!’
李府宴会举办地是在内庭,是一处封闭的庭院。庭院周围用江南园林风格的假山、水池、竹林、莲塘、溪流、山丘…与外院隔离。站在内庭望楼高处,是可以欣赏整座李府全景的。
内庭南北各有两个正门,分别让男女宾客进来的,中间隔了檀木屏风,女宾可以直接进入庭内深宅,也可以站在廊桥之上,观看庭院大堂宴会诸多人物风景。
过了正门,进入庭院大堂,最为引入注目的中央有数个酒瓮,不同酒瓮有不同种类的酒,烧酒、葡萄酒、甜酒、清酒一有尽有,里面的酒是通过管道进入,瓮旁有金酒杯随意饮用。其中一个酒瓮特别巨大,有半个身子那么高,显示主人的豪爽大气与多金。大元盛世自世祖起,近五十年,不论是在元庭大都,或是地处偏远的静江,民众皆有纵酒狂欢的习俗,流行各地,概莫能外。
庭院除了酒瓮之外,其他区域是一大块草坪,摆放有诸多酒席。草坪之上栽有十数颗歪歪曲曲的梅花树,显然是精心修饰过的,如同盆景一样,颗颗枝干挺拔嶙峋,蜿蜒向上,显得格外苍劲有力又错落有致,凸显出李府主人独有的高尚品味,江南仕人之风。
除此这些,廊桥之下还有一些小花园、小假山、小盆景与外院活水相通,里面养着各类大鱼,其中巨大的陆龟爬来爬去,颇有生趣。在小花园、小假山之后有两道暗门,是各式仆役、花匠出入的通道。